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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价值的来源

剩余价值的来源:G1=W,W=G2,为什么G1<G2?

封面人物

封面人物系德国的思想家、政治学家、哲学家、经济学家、革命理论家、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

卡尔·海因里希·马克思(德语:Karl Heinrich Marx,1818年5月5日-1883年3月14日)

剩余价值的来源:G1=W,W=G2,为什么G1<G2?

资本论的读法

本章节内容摘自《「资本论」的读法》“剩余价值的来源”一节。

作者:杨照 ISBN:978-7-5730-0568-7

马克思的经济学指出了非常根本的矛盾:金钱的介入原来是为了方便交易,交易行为应该是用金钱换来我们更需要的商品。这是W-G-W,W是商品,G是金钱。可是金钱介入一定程度之后,这种行为的顺序变成了G-W-G,用货币去购买商品是为了将购入的商品出售,借以赚取更多金钱。

G-W-G的异化,守财奴的诞生

G-W-G是一种扭曲,让人产生错觉,进而将金钱货币从手段提升成为目的。人生的富足应该来自拥有许多有用的物品,但活在目的和手段错乱情况下的人,却去追求拥有更多金钱货币。连带产生另外一层错觉,误以为金钱货币才有价值,而非物品。想尽办法赚钱,不是为了交换更具使用价值的物品,而是以为金钱货币最有价值,一旦相信价值就藏在金钱货币里,也就必然选择尽可能累积金钱货币。

一个人手上握有一笔财富,他分明可以拿这些钱去换来很多物品,但他最怕钱财从手中流失。在将钱转出去之前,他必须确认手中的钱换取商品之后,商品可以帮他换回更多钱。所以这种人可以累积很多财富,他购买商品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也不是为了享受生活,而是为了增值,商品存在的价值是为了换取更多财富,这种人就变成了守财奴。

守财奴最在意的是累积了多少财富。如果你提议辛苦工作一天后去买张电影票,或是去听一场音乐会,他不会问你要看哪一场电影,哪一场音乐会值得听。他只会想到,一旦买了电影票和音乐会入场券,他的财富立刻减少了几百元;而且电影票和音乐会的门票不可能转卖后让他赚到更多钱。这类人的基本选择是尽可能减少手中货币的流出,尽量减少它与商品之间的关系,而留住钱财。

另外还有一种人的行为表面与守财奴完全相反,他会积极地用钱去做频繁的商品交换,但换来的也都不是对自己有使用价值的物品,而是为了在转卖物品之后牟取更多利益。所以这种人与守财奴一样,他们都没有珍惜、爱护、喜欢、在意物品。他们不在意物品的使用价值,他们眼中只有金钱货币。

G1=W,W=G2,为什么G1 < G2?

在G-W-G的异化交易中,前面的公式关系是G1=W,也就是你拿一笔钱买到了等值的商品。例如,等值的商品是一枚金戒指,你花掉的钱是1000元,G1就是1000元,你所换来的商品当然就等值。可是在G-W-G的过程中,为什么要去买这枚金戒指?因为你想转卖这枚金戒指。又买又卖,显然你想的是这则公式的后半段。出售W商品之后产生G2,这个G2应该要大于W,意味着商品的价格高于原先买进商品的价格。

从买进到卖出,G-W-G,这个商品就是W,它在中间没有改变,可是G2却大于G1。换句话说,W本身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但在买卖的过程中,它的交换价值竟然增加了。马克思就把G2大于G1的部分称为“剩余价值”,表示那是在G-W-G的不正常关系下产生的不正常价值差异。

正常的W-G-W的关系中,一端的商品W1,它的交换价值等于中间的G。举例来说,面包上架贩卖时,售价100元,这个面包就等于100元。再拿100元去购买葡萄酒,此时葡萄酒是W2,这个W2的交换价值也等于100元,也等于中间的G。这样的交易没有增加交换价值,但为什么会成立?前文提过,对于行为的主体来说,W2的使用价值高于W1,它可以在交易当中获得较高的使用价值。在不正常的G-W-G关系当中,只有一个商品W时,它的使用价值不变,但交换价值却后高于前。

如果我们把它写成马克思的公式,那就是G1=W,W=G2。这本来是两个等式,但当我们把这两个等式并联之后,我们得到的就应该是G1等于G2。可是这超出常理了,在G-W-G的关系里,我们每个人都认为G2应该要大于G1。

当你用100元去购买一枚金戒指,在你拥有它的这段时间内,你既没有使用它,它的价值也没有改变,但你可能盘算着要找机会用105元的售价把它卖出去。今日我们将这种现象视为理所当然,认为这就是做生意的基本道理以及生意的本质。但是套入马克思的价值公式,我们获得了什么?我们得到了100=105的荒谬结论。100绝不可能等于105,所以对马克思来说,这中间的5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只能回到W,也就是从这个商品本身来解释。一种比较简单的解释是时间,意思是之前的W与之后的W并没有不变,因为时间及状态改变了,所以需求也随之改变,这是基本道理。买进金戒指的时候,这枚金戒指的整体需求并不高,后来售出的时候,这枚金戒指的整体需求提高了,因此造成G2大于G1的结果。也就是说,商品W(金戒指)没改变,但是管辖W(金戒指)需求程度的因素随时间而改变了。这就是市场经济学的解释。

马克思读过亚当·斯密的著作,也读过李嘉图马尔萨斯的学说,他对同时代的经济学有一定程度的涉猎。所以,他也承认这种时间所造成的变化。更进一步,他也了解金钱介入所产生的影响。我们可以用原本的低价大量收购某一种商品,等到市场发生匮乏,把需求和价格一并推高,再用高价售出。这是很古老的谋利行为,被称为“囤积居奇”,这是金钱介入所产生的商品资本主义的效果。

马克思没有否认这种解释,但是他从当时英国的工业发展,观察到另一种现象,并认为此一现象比商业资本主义更重要,这就是他对工业资本主义的描述。马克思观察到的是工业状态下商品W的改变,工业资本家付出G1、买进W的时候,是用分散的方式购买。例如10元的商品被分成了5个部分,每个部分值2元,所以相加之后,这个工业资本家总共付了10元——2元买原料,2元付地租,2元分摊工厂建造的费用,2元分摊机器的价格,2元购买劳动力。这5项元素相加之后,就产生了价值10元的商品。

工业资本家付了10元买进这个商品,当然不是买给自己使用,而是要拿到市场上去贩卖,但他卖出的价钱必须高于10元。此即典型的G-W-G的活动,后面的G2高于前面的G1,那么其中的价差也就是G2比G1多出来的数额。多出的数额从何而来?在整个G-W-G的过程当中,原料价值不会变,地租价值不会变,工厂建造费用和机器价格已经先支付了,更不会改变。那会改变的是什么?显然是排除这4项因素之后,最后剩下来的因素,亦即劳动力

马克思以这种方式解释为什么在工业生产当中G2减掉G1的剩余价值来自劳动力。他所看到的是从生产到消费的过程中,劳动力因素被用比较低的价格买进,却又被用比较高的价格卖出,才会出现G2与G1不相等的情况。

劳动力为什么是剩余价值的来源?

如果我们想更深人了解马克思的理论,而不只是《资本论》,我们必须要参考他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这是马克思著作里最晚出版的一本书,直到1939至1941年间才陆续出版。这是一本马克思未能完成的政治经济学手稿。虽然创作时间与《资本论》重叠,但讨论的范围却远超过《资本论》。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里,马克思说明了为什么在G-W-G的过程中,只有劳动力是唯一会变动增值的因素。

第一项理由,劳动力和劳动者无法分割。我们讨论的是现代工厂制度,不涉及奴隶制,所以资本家购买的是劳动力,而非劳动者。但劳动力依附在劳动者身上,两者无法彻底分离。资本家购买劳动者一天10个小时的劳动力,但他所付出的价格不可能真正等同于劳动者养成劳动力所需的成本。

意指一个人要成为劳动者,他要在出生之后长大,然后要接受基本教育。即使是在19世纪,英国使用童工作为劳动力,童工指12岁的孩童,他也必须长到12岁之后,才能成为劳动力的提供者。

然而劳动者形成劳动力的过程漫长,这个时间成本能转嫁到雇主身上去吗?不可能。雇主雇佣一名12岁的童工,只是购买他12岁之后的劳动时间,不会考虑他12岁之前如何长大,也不会考虑他如何养成12岁以后所形成的劳动力。换句话说,从商品角度来看,提供自身劳动力作为商品的劳动者,几乎毫无例外必定是亏本的。劳动者最大的成本不是他作为一个12岁小孩的生活所需,而是他成长到12岁为止已经耗费的成本。

生育——即长期投资

一对年轻的夫妇之所以愿意生育是因为相信这笔长期投资能够在未来成为家庭新的锚定点——无论是家庭经济的改善,还是养老的保障,还是仅仅为了尽孝。

作出这笔长期投资前,需要综合考虑各类成本,如经济成本、精神成本、时间成本、风险成本。以及相对的未来效益,如经济效益、精神效益、时间效益、风险效益。

从相对理性(之所以不是绝对理性是因为成本、效益中含有不可计量的因素)的角度出发,当成本>效益现值时,进行投资;当成本<效益现值时,不进行投资或转向投资替代品(如饲养小动物);当成本≈效益现值时,非稳态,外界的刺激会使其倒向其中一边。

以现今中产家庭为例,养大一个孩子到他从学校毕业,进人职场,需要耗费多少钱?我们可以假设,总计需要200万元。纯粹从劳动力角度来看,初进职场的社会新人可以领多少薪水?5000元或者1万元?此即他的劳动力所得,1万元可以支撑他的生活,但是之前成长、受教育所需的200万元成本呢?每二个月1万元,一年2万元,与200万元的成本相比,太不成比例了。所以劳动者面对资本家雇主最不利的一点,就是他已经变成一个劳动者,他已经花了200万元让自己变成一个劳动者。

对我们个人而言,你能想象的最大损失是什么?无论作为人还是劳动者,最大的损失一定是得不到赖以生存的资源,导致你无法从劳动中换回成为劳动者所花费的成本。所以成为劳动者之前的巨大投资是摆脱不掉的包袱。你和雇主都明白出卖劳动力的底线在哪里,这条底线就是之前所说的劳动力再生产所需,简而言之,就是能让你活到明天的基本需求

应聘时,你已经先陷入了不利的地位————劳动者不清楚老板究竟有多需要劳动力,老板却很清楚劳动者有多需要工资。老板牢牢掌握着劳动者的底线,劳动者不可能同样明白老板的底线,所以这是严重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的谈判与交易。

劳动力的价值有两种不同的计算方式,一种是计算劳动力所创造出的总价值。一个劳动者一天处理100斤棉花,纺成了棉纱。这些棉花原来用20元买进(我们假设分摊的地租、工厂建造、机器损耗的费用也包含在内),现在变成了棉纱,用25元卖出,那就表示他的劳动力创造了5元的商品价值。

这是既简单又合理的算法。但是另外一种算法是计算这个劳动者为今天这些工作付出之后,他需要什么样的饮食以及多长的休息时间,明天才能再次回到工厂,继续处理另外100斤棉花。这种算法并不是评估他创造了多少商品价值,而是计算他的劳动力自身所需耗费的成本。

这两种算法的结果截然不同。当后面的一种算法结果低于前者的时候,就有了资本家获利的机会。他提供劳动者后面继续工作的成本,换取劳动者所创造出来的商品价值。他可以只花2元工资,供工人吃面包、喝白开水、睡一张破床,工人就愿意为他处理100斤的棉花,带来5元的商品价值。他知道工人会接受这种不等价交易,因为如果赚不到这2元,工人就无法供应生活所需,这是更大的损失,工人绝对无法承受。

这是资本家和劳动者间的不平等交易所产生的雇佣关系。明明劳动者创造了5元的价值,但他只赚取2元——让劳动力可以再生产的工资——作为成本,于是中间的3元就变成了资本家的获利。资本家购买棉花、兴建工厂及机器、给付地租,加上所有成本之后,由于他只花费2元买劳动力,而这个劳动力帮他创造了5元的价值,所以本来20元成本的东西,在转手出去的时候售价变成25元,再扣去付给劳动者的2元,剩下的3元就变成了资本家的获利。

马克思强调这个获利不是资本家本身应得,这是劳动者创造出来的,却被资本家收进口袋里。用这种方式,劳动者创造的商品价值转而变成资本家口袋里的利润。马克思用上述方法,仔细地解说了劳动力为何是剩余价值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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